COME FROM CHIN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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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?

7月21日,美国单方面挑起事端,要求中方关闭驻休斯顿总领事馆。关闭总领馆是中美关系正常化以来前所未有的,美方表现出了罕见的敌意。如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所言,“这是在拆中美两国人民友好的桥梁”,“严重违反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基本准则,严重违反中美领事条约有关规定,严重破坏中美关系。”依照对等原则,中国于7月24日决定关闭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作为反制。

 

国务卿蓬佩奥7月23日的一则演讲,给美国的反常行径做了注脚:他完全否定了尼克松总统所奠定的对华“接触政策”,妄言其让中国占了便宜,却没能带来一丝“改变”:在他眼里,中国仍旧是所谓“自由世界的敌人”。

 

蓬佩奥选的演讲地点也相当特别:尼克松图书馆。什么用意?自行体会。

 

自打2016年上台,特朗普就不断给国际社会“惊吓”,中美关系也没少波折。关税摩擦、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等因素,让当前中美关系变数重重。但即便考虑这些背景,如今的紧张氛围仍不同寻常。如何看待这样的局面?美国针对中国的敌意,究竟从何而来?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谢韬向团结湖参考(ID:Talkpark)分享了他的见解。

 

团结湖参考:蓬佩奥宣称尼克松以来的“接触政策”失败,以及之前美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勒令中国关闭驻休斯顿总领馆,熟悉中美关系基本模式的人会觉得很意外。中美关系虽然时有摩擦,但总体上保持着合作状态。我们该如何解读这些充满敌意的举动?

 

谢韬:蓬佩奥的这个演说,是一系列四篇有关中国的演说的收尾总结之作,另外三个演讲者分别是国家安全顾问布莱恩(Robert O’Brien)、联邦调查局局长瑞伊(Chris Wray)和司法部长巴尔(William Barr)。这一系列的演说,本质就是向美国人“喊话”,表达三层意思:中国对美国是前所未有的威胁,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之前历届政府盲目的接触政策,我们要改变这个政策。

 

当然,说中国是威胁是谬论,完全是在妖魔化中国,不攻自破。中国推进“一带一路”、倡导“人类命运共同体”,指向的都是积极、有建设性的合作,在抗击新冠疫情的过程中,中国更是在国际社会上发挥了许多积极作用。怎么是威胁呢?

 

虽然不值一驳,这番言论仍旧值得我们警惕。

 

蓬佩奥安排系列演说、试图扭转对华政策的基调,很可能是在仿效已故参议员富布赖特在1966年举行的系列听证会。讽刺的是,当初富布赖特相信苏联是比中国大得多的威胁,从而为中美破冰铺路,如今蓬佩奥们却要抛弃当年的成果。今日的“造势”会不会和当年一样起效?这是需要我们密切关注的。

 

在这个时间点四位特朗普政府高级官员同时出来发表这一系列言论,大概率和选举有关。但如果没有选举,这四个人多半还是会讲一模一样的话。蓬佩奥在讲话中并不否认尼克松的贡献,之所以想放弃“接触政策”,是因为接触政策有个前提,就是中国必然会按照美国所定义和预期的那样,变成所谓“民主国家”。这也是美国长期对华政策的三大目标之一,另两个分别是商业上把中国变为美国的巨大出口市场、宗教上把中国变为一个基督教国家。至少在他们看来,这三个方面都挺挫败,虽然程度不一。

 

团结湖参考:但在如今“我中有你、你中有我”的世界格局,不接触、乃至脱钩,几乎是不可能的,对吗?

 

谢韬:蓬佩奥自己也心知肚明,所以他说,不可能像当初对待苏联一样“遏制”中国。中国和美国的相互融入很深,要完全切割是很困难的。但千万不要低估蓬佩奥在意识形态方面的保守和强硬程度。蓬佩奥是从冷战时期成长起来的政客,冷战思维根深蒂固。只不过他清楚,今日的中美关系与当时的美苏关系不可同日而语。他自己应该也很矛盾纠结,因此在讲话中并没有抛出真正的“战略”来和中国对抗。

 

特朗普给人的印象,也谈不上胸怀“战略”,他是比较典型的结果导向型政客。他打贸易战,在疫情中“甩锅”、不合作,战斗姿态做得足,图的是短期利益。特朗普政府还有个不可忽视的特点,它几乎集齐了民粹主义、重商主义、对华鹰派等类型的极端角色。为什么特朗普政府似乎对中国表现出特殊的敌意?各方合力,“杀伤力”自然惊人。

 

团结湖参考:表面上看,美国对中国发难是针对南海、知识产权、香港等一系列具体的问题。我们知道这些是借口,而且解释不了美国对华态度的深层逻辑。这背后有什么结构性的因素?

 

谢韬:不妨从历史的角度看。1840年是中国衰落的开端,差不多同一个年代,美国开始奉行海外扩张主义,中国急剧下降的时候,美国开始急剧上升。但到了2008年,情况几乎完全反转。美国从来没想过要在自己衰落迹象明显的时候,面对一个日益强大中国,心理落差可想而知。中国在国际上积极有为,在处于民族复兴阶段的中国人眼中再正常不过,却容易被走“下坡路”的美国过度反应。不巧,特朗普政府极端政客“扎堆”,过度反应的效应愈加明显,他们甚至会认为中国对美国的威胁是“全政府”、“全社会”的。

 

团结湖参考:即便没有特朗普这届特殊政府,看起来这种“误解”似乎也难以解开,为什么呢?

 

谢韬:这就牵扯到美国独特的民族主义。什么是美国的民族主义?有三个要素。第一,自由至上、民主至上,不仅美国如此,还要帮助全世界人民获得他们认同的“自由”和“民主”;第二,白人至上,在国内表现为种族主义,在世界上表现为西方文明的优越感;第三,美国至上,这可不仅仅是美国利益优先,通俗地讲,美国要永远是世界第一。

 

实事求是说,中国在这三方面都跟它不相容,尤其当中国积极参与国际事务,一些美国人认为其霸权因此受到冲击,这让他们难以接受。从认同的角度来讲,中美之间是有“注定”的张力的。

 

团结湖参考:认同的冲突必定会导致敌对吗?

 

谢韬:即便存在根本价值分歧,大国之间也有合作的可能,比如在有共同的、迫在眉睫的威胁的时候。关键在于如何去定义这种威胁。新冠病毒等全球公共问题算这样的威胁吗?遗憾的是,如果有一方站得不够高、想得不够远,共识就很难达成。

 

但敌对是要付出代价的。蓬佩奥为什么去了一趟欧洲?如果美国真的要和中国公开敌对,就更依赖欧盟和日本的支持,所谓“志同道合的国家”的联盟。问题是,这些国家的贸易、投资、教育等领域与中国相互依赖的程度也很深,美国必须耗费前所未有的功夫,才可能撼动局面。“环球同此凉热”,“孤立”中国,意味着对现有的国际秩序伤筋动骨,恐怕会伤害到不止一代人。

 

团结湖参考:美国打出“勒令关闭总领馆”的牌,似乎是在做“胆小鬼博弈”,逼人示弱。在不乐观的形势下,中国要怎么做,才能既坚持原则、又减少损失?

 

谢韬:过去我们谈中美关系,总说“管控分歧”。眼下更要紧的,恐怕是“管控危机”。不过关闭成都总领馆,是对等原则下的反制措施,公平且伤害面积小。

 

但我也想邀请大家复习前面提到的一个“知识点”。短期内中美关系的温度陡降,美国国内政治是直接和关键的原因,相当程度上,它是特朗普政府过度反应的结果,未必是今后美国政治的常态。但是,我们也必须清醒意识到,中美在国家认同、政治体制、历史发展轨迹等方面有着根本性差异。尽管中美两国大多数人民都希望中美关系好起来,但不意味着它会自动好起来,这需要两国决策者和两国人民共同努力才行。不可否认的是,特朗普政府已经对尼克松开启的中美关系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, 短期内好起来的可能性很小。

 

对中国来说,无论华盛顿的精英对华认知如何改变,保持自身的战略定力、继续全面深化改革,才是真正掌握中美关系主动权的关键。在坚守原则的基础上,面对“过度反应”保持理智,才能避免“大国政治的悲剧”。

 

来源: 团结湖参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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